引子 不喜欢扎在人堆里的刘心武,这些年远离喧闹的城市,躲在北京郊野的温榆河畔的书房“温榆斋”中。他在这个乡村里,为自己营造了一个自得其乐的人文环境,一个富有草根气息的让自己身心安静的创作环境,不求再得奖,不要入排行榜,不想成为热点焦点,不追求轰动畅销,不想在聚光灯下晃来晃去。 每天每天,刘心武在“温榆斋”中,双手敲击键盘嗒嗒有声。他是个“夜游神”,一到晚上10点就两眼放光,思绪飘忽,开始写作,在优美的古典音乐中,或听肖斯特科维奇的《弦乐四重奏》,或听贝多芬的《田园》、莫扎特的《安魂曲》,键盘嗒嗒声敲出心曲让他自我陶醉,一直写到天空亮出鱼肚白,院子里的芍药花儿都盛满露珠,他才躺倒在床上继续做他的白日梦。电话铃响起,准是中午了,是妻子催他下楼开饭了,吃一顿早、午合餐。下午读书、看报、会友。接电话时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是:“对不起,不行!”他谢绝了很多抛头露面的会。他说自己早先当教师、编辑和《人民文学》主编,身不由己干了许多露脸的事,如今无职无权,不愿做的事干脆拒绝,这是对自己负责,也是对人家负责。他说:“在我已经历的人生中,热闹时也真够热闹,寂寞时也真够寂寞,现在我时时这样想:凡我得到的热闹,也许都该是属于别人的;凡我身处的寂寞,则都属于应得。”然而,最近出了两本《刘心武揭秘红楼梦》,被卷进了一阵热闹的漩涡。 刘心武的助手,与他相处12年的鄂力,把刘心武概括为:文坛老字号,快乐边缘人。 近日,刘心武接到美国华美协进社邀请,请他4月15日在纽约向美国介绍中国文化的经典《红楼梦》,上下午共两场。以庆祝华美协进社成立80周年纪念。1939年梅兰芳访美演出就是华美协进社邀请的。美国的哈佛大学等闻讯纷纷邀刘心武去演讲。他对我说:“我不喜欢讲,我更喜欢去看看我没去过的地方。” 边缘生存边缘写作 刘心武是《文汇报·笔会》副刊的老作者、老朋友,去年春节后我特地去他住的乡村看望他,他派助手鄂力和村友三儿开车特来接我去他家。 “三儿”是刘心武对村友张凤才的爱称,因姓张,排行第三,村里人都叫他张三,刘心武比他辈分大,叫他“三儿”。因为刘心武不会开车,“三儿”种老玉米买辆车送货,他常帮刘心武进城办点事儿,如取信取报纸杂志、送稿件、买生活用品等杂事,有时也陪刘心武去温榆河边画水彩画,画那儿仅存的湿地生态。年三十除夕夜,平时很节俭的“三儿”竟买了近千元大礼花,邀请刘心武全家去过年,并放烟花给刘心武看。我去“三儿”家参观时,看到院子里还堆放着燃尽的烟花筒。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经视这个写作的刘心武为村民。走在路上我看到路人停下来为刘心武围好围巾,叮嘱一句:“天冷,别感冒了!”乐呵呵的刘心武一路上与村民们打着招呼,一边对我说:“我已经习惯了'离坛生活',就是在所谓'文坛'的种种会议上、活动里你根本看不到我。我喜欢现在这样完全依着自己的性情生活。我可以不敷衍,可以对不情愿的人和事说'不',也可以尽情尽性地在合得来的人面前自由挥洒。” 是啊,刘心武实实在在是个有棱有角的性情中人,那天下午,在他的书房我们谈人性、谈忏悔、谈一切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,谈到兴浓处,刘心武竟因为仰头大笑而将藤椅错位,往后摔了个后滚翻,吓出我一身冷汗,幸好他没摔伤,这也成了我采访史上的花絮。 他的书房简陋而丰富,靠墙的满满书架上陈列着刘心武各个时期出版的海内外版本。有1993年由华艺出版社出版的《刘心武文集》8卷。从1976年至今,按不同版本计,他在海内外出版的个人专著已达145种,这是把比如《钟鼓楼》的内地版、香港版、日译本全算进去。如果严格地按不同书名的个人专著来计算,则有116种。 法国近两年连续翻译出版了刘心武的《树与林同在》《护城河边的灰姑娘》《尘与汗》《人面鱼》《老舍之死》《蓝夜叉》6本书,最近还要出一本《泼妇鸡丁》,加上2000年翻译出版的《如意》,他的法译本已达到8种。有专家说,这是历史上中国作家被一国连续集中译介的第一例。法国一些主要报纸如《世界报》《解放报》《费加罗报》以及几种杂志的书评版上,都出现了好评,特别赞扬译笔非常漂亮。刘心武告诉我,这8本里有5本是戴鹤白(Roger Darrobers)译的,他曾任法国驻华使馆文化专员,还曾留学中国中央戏剧学院,目前专心研究朱熹,汉学造诣很高,他的译笔广受称赞。中国作家的作品译介到国外,译笔的质量至关重要,遇到好译者是最大的运气。 刘心武早已习惯边缘生存、边缘写作,他有时候确实是过分的离群儿,这不算什么优缺点,他的性格有点“孤拐”,很像《红楼梦》中的妙玉,重视保持环境的洁净,更重视保持内心的洁净,也保持人际关系的洁净。 我忘不了那天一起在乡村小饭店吃晚饭时,刘心武突然腼腆地对我声明:“我从小吃相不好,你不介意吧?这也是我不喜欢与人交际的心理障碍。”他还孩子般好奇地问我这个上海人:“上海的磁悬浮列车真那么快吗?”可见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来上海了。 盘自己的灶熬自己的汤 刘心武戏称自己的写作是在种植“四棵树”,即“小说树”、“随笔树”、“建筑评论树”和“《红楼梦》研究树”。他万万没想到因为到央视开了一个红楼梦讲座,写了两本《刘心武揭秘红楼梦》就被一阵龙卷风卷入“热闹”漩涡。他不喜欢过这样频频曝光的日子,祈盼这场意外的热闹尽快平息,让自己在2006年恢复平静的生活。 有人问同样也出了三本红学研究著作的王蒙:“去年可以说是红学热的一年,红学著作出了很多版本,但好像都比不过一个刘心武。您怎么看待刘心武引起的红学热潮?” 王蒙回答:“红学研究大致有三个方向:第一是学术考证,第二是文学欣赏,第三是趣味研究。”王蒙说:刘心武主要是趣味研究,他的研究引起了大众对《红楼梦》的兴趣。我觉得刘心武对促进红学起了决定性的作用。网上的阅读者支持刘心武,这是很好的事,很正常。大家谈《红楼梦》,毕竟还是文明的话题,总比谈论吸毒什么的好些吧! 据我所知,刘心武的《刘心武揭秘红楼梦》第一部的销量已经超过了20万册,第二部已经超过了15万册,红学家们也一轰而起出了好几本批评他《揭秘》的书。我曾问刘心武对此有何想法?他一刮两响快人快语:“别人写什么书出什么书是别人的事。我的想法是,研究红学也好比盘一个灶,熬自己的汤,有香味,自然就会有人来喝你熬的汤。如果别人盘的灶所熬的汤,把人们都吸引过去了,我不会急着批判人家熬的是坏汤,更不会去砸人家的灶。我就再努力,把自己的灶加以改进,把自己的汤熬得更好。研究什么都应该允许有很多口灶,熬很多种不同的汤。为什么一定要去禁止别人盘灶,甚至去砸别人的灶掀别人的锅呢?任何一种文化的发展,应该是以'盘自己的灶,熬自己的汤'为动力,在平等竞争中,去吸引受众。” 他需要一个说话的口袋 我和刘心武时常在电话里对话聊天,他需要一个说话的口袋。 周:你以前出书种类不少,但似乎还没有一种像这回的《刘心武揭秘红楼梦》这么畅销,这又不是一本小说,怎么会几个月的时间里竟发行了近40万册?你觉得畅销的原因是什么? 刘:这的确是我的书第一次进入畅销书的行列。说实在的真出乎我自己意料。这不是我刻意追求的结果,是“无心插柳柳成荫”吧。现在冷静下来想,我的《揭秘》讲座和两本书,至少有一个优点,就是有趣。一个讲述者,一个书写者,他应该让听众、读者感到有吸引力,吸引力靠什么构成?第一是要有新意,突破老框框,让人耳目一新;第二要富于启发性,不是强迫别人来信服,而是引导听众和读者也去展开新鲜的思维;第三是表述方式上要生动活泼。我的研究,基本上采用两个方法,一个是原型研究,一个是文本细读,我让自己的表述具有悬疑性,抽丝剥笋,像破案一样,来引人入胜。在畅销书排行榜上,能和《达·芬奇密码》并列,我想那不是偶然的。 周:你的《刘心武揭秘红楼梦》,被新浪网上投票选为最受欢迎的非文学类图书第一名,又入选书业网评奖的最佳人气社科类图书,你本人还被手机网评选为2005年度最具影响力作家,人民网选出的2005年度10大文化人物也有你,最新消息,北京市新华书店通过读者投票,你的《揭秘》又成为十本获得“好人缘”称号的图书之一,对这些来自群众票选的荣誉,你作何感想? 刘:非常高兴。好比得了电影界的“百花奖”。我在《揭秘》的讲座和两本书里,一再告诉大家,我只是一家之言,我对不同的观点都很尊重,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都来跟我的观点认同,而是为了引起大家,特别是年轻一代对我们民族自己的文学瑰宝《红楼梦》的关注和兴趣,看来,我的这一目的是达到了。 周:你2005年11月还应邀到外交部去讲了《红楼梦》,听说安排得还挺隆重的,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? 刘:2005年11月15日出版的《红楼梦》学刊第6辑狠批我在央视《百家讲坛》上的《揭秘》讲座是“对社会文化的混乱”“扰乱了文学艺术研究的方向”,对此我感到有精神压力,但不久我应邀到外交部作关于《红楼梦》的演讲,李肇星部长那天中午到机场为来访的美国总统布什送行,下午两点还专门来听我的讲座,他们把演讲安排在外交部里的新闻发布厅,还征得我同意进行了录像,说将刻为光盘,分送到各驻外使、领馆,作为外交官进行文化外交的一种参考资料。我觉得这是对我研红的喜欢与支持,解除了精神上的压力。 周: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。你在研究“红学”的同时,也陆续的有一些中短篇发表,但没有长篇,中短篇小说好像影响也不大。你觉得研究《红楼梦》会影响小说创作吗? 刘:你的问题,是从“职务前提”出发的。我在1980年到1986年之间曾是北京市专业作家,后来调到《人民文学》杂志工作一直到现在。我并非专业作家,没有工作性的创作任务,何况现在已经退休,写不写,写什么,没有一种任务前提。总有人像你一样,认为一个人因写小说而被人所知,就应该永远从事小说这个“主业”,否则就多少有些“不务正业”,而小说则又以长篇小说为尊,“没有长篇”似乎就是“缺陷”。我认为这种把写作职业化特别是职务化的定位,是会妨碍自由心灵的自由驰骋的。张爱玲、沈从文均无长篇小说,难道不是中国最优秀的作家吗?张爱玲写《红楼梦魇》,沈从文治中国古代服饰史,难道就没贡献吗?我现在是一个宽泛意义上的作家,我写作、研究都不图有什么“建树”,我写是因为我喜欢写,我研究《红楼梦》是因为我喜欢研究,把小说、随笔和建筑评论、研红心得这“四棵树”上的果子奉献出来,不过是一个领养老金的人与读者分享感悟罢了。当然,我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写作者,读了我新的短篇小说《偷父》(2005年《读者》第24期转载了,很容易找到),就可以看出我的情怀。 周: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“红学”的?什么使你对《红楼梦》发生了那么大的兴趣?对于目前的种种争论,你的态度是什么? 刘:我受家庭影响,很小就对《红楼梦》感兴趣,母亲说起《红楼梦》如数家珍。我进入研究状态,主要的动力是,想从母语文学经典里汲取营养,特别是学习如何把生活原型升华为艺术形象,如何把握叙述策略和伏笔设置等等。 我第一篇研究《红楼梦》的文章《话说赵姨娘》发表在1990年的《读书》杂志。值得玩味的是,我第一篇“秦学”文章《秦可卿出身未必寒微》就发表在1992年《红楼梦学刊》第6辑上。我讲“秦学”的节目作为《红楼六人谈》中的一人之说在2004年CCTV-10《百家讲坛》播出,那“六人谈”里的另一人就是蔡义江先生,这个《六人谈》也出了光盘,现在还在售卖。实际上《百家讲坛》早在前几年就录制过《新解红楼梦》系列节目,冯其庸、李希凡、张庆善、蔡义江、张书才、孙玉明等先生都录制过讲座,也都在《百家讲坛》播出过,也出过光盘;我被邀请录制《揭秘》是在他们全都讲完播出之后。2005年11月15日出版的《红楼梦学刊》第6辑卷首的访谈录里,一些研究红学的专家学者把中央电视台录制播出我的节目定性为“是对社会文化的混乱”、“成为一种社会问题”,还定性为“扰乱了文学艺术研究的方向”,对此我当然不能接受。2006年里我将继续研红,消化善意的批评指正,坚持独立思考,仍以自说自话的方式,公布我研究《红楼梦》的新心得,其中计划有6篇将刊发在《当代》杂志上,它们构成一个“红楼心语”系列。另外,我写的几十篇《红楼拾珠》也将结集出版,这些“拾珠”是把研红和关注现实的思考结合起来写成的随笔,所谓“珠”指的是《红楼梦》里人物的珠玑般的语言,比如“是真名士自风流”“大小都有个无理”“簧柏木作磐槌子”等等。 周:有报道说你将小别《红楼梦》,转而研究《金瓶梅》,是这样吗? 刘:其实我早在十年前就把《金瓶梅》和《红楼梦》一起琢磨,目的主要是为了借鉴自己民族的古典小说,以把自己的小说写好。十年前我曾应一家出版社约请,完成了对《金瓶梅》的点评,但未能刊行。我还完成了一部《<金瓶梅>人物谱》,向读者介绍书里的50个角色。这文稿已经存在很久了,最近可望由作家出版社出版,这是与上海著名画家戴敦邦先生的一次合作,他绘制了一百多幅这些人物的图画,他的图和我的文字合在一起出书。有一位并未直接采访我的记者报道说,我认为《金瓶梅》比《红楼梦》伟大而且“最干净”,这绝不是我的观点,是无中生有、耸人听闻。我对《金瓶梅》的评价在《人物谱》序言里表达得十分清楚,书出来后,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看。 周:对于你的作品,读者印象最深的还是《班主任》、《钟鼓楼》,前一部被评价是“伤痕文学”的开山之作,后一部是第二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品。然而我认为最好的《四牌楼》,却没有那么大影响,为什么? 刘:《四牌楼》1993年出版后印刷过4次,得过上海优秀长篇小说大奖(第二届)第二名,其中一章《蓝夜叉》已经翻译为法文,2005年在法国以单行本出版,《费加罗报》上有肯定性的评论,我已经觉得很欣慰。有的作品一发表就轰动,有的作品会慢慢地被认可,有的作品永远寂寞,就像人与人的命运各不相同,这都是正常现象。把作品发表出来当然希望有人看,有人共鸣,否则发表它干什么?但“大影响”是无法预测、无法控制,也是没必要去追求的。我自己觉得,也许很多年以后,人们如果还记得我,那么,会提到《四牌楼》,这是一部什么时候都可以读,读过的人里,都会喜欢它的,那么一本书,因为它透过政治、社会、时代、家族和角色所写的,是对人性的永恒性思索,而且它的忏悔性文本,沉静而略带伤感的叙述方式,应该能早晚获得一些知音。 周:从《班主任》开始,到后来的《泼妇鸡丁》、《站冰》以及《偷父》,我觉得你的小说一直是关注着弱势群体和人性,从文字间就能感觉到时代脉搏的跳动。你是否可以给自己不同时期的作品分一下阶段,在叙事方式上,是不是一直在寻求新的变化? 刘:不变的是对时代、社会、人生的逼近观察和对人性的探究。变的是通过广泛吸收营养后,在艺术形式上的新尝试。比如《泼妇鸡丁》这个中篇小说,题目是道菜名,里面每一节的小标题也都是一道菜点的名称,形式上追求新奇巧妙,以使内容更耐品味,台湾评论家说我写的是“饮食文学”,那边一家出版社出了单行本,法国现在正在翻译,法译本2006年春天会在巴黎出版。 2006年1月,东方出版社推出一套4卷的《刘心武精品集》,其中包括我的三个长篇小说《钟鼓楼》《四牌楼》《栖凤楼》,成名作《班主任》(不是处女作,写它时也已经不在中学任教了)和其它几个中短篇小说,还有随笔《献给命运的紫罗兰》等;云南人民出版社也同时出版一本《刘心武自选集》,篇目与东方出的4卷完全不同,里面有小说《民工三部曲》和剧本《老舍之死》。我这些年来的变与不变,从这些选本里可以看明白。 周:你的纪实文学也很精彩,《5·19长镜头》、《公共汽车咏叹调》等,但是后来就写得少了,好像随笔和建筑评论文章写得多了。在你的一些作品中,包括《钟鼓楼》,尤其是《我眼中的建筑与环境》,更可见你对建筑的研究很有心得。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建筑艺术有爱好的? 刘:我自己最珍爱的纪实作品是《私人照相簿》和《树与林同在》,篇幅都远大于你点出的那两篇,而且都是在那以后写成的,也都有过一定的影响。 我对建筑艺术感兴趣也是从中学时期就开始了,那时候我常去画城市景物写生,以古典建筑为主。改革、开放以后,北京城市面貌有了大变化,新的建筑物层出不穷,而且牵扯到旧城改造、城市规划等方面的问题。作为一个北京老市民,对城市发展的关切与少年时期对建筑物的欣赏兴趣交融在一起,就催化出了我的建筑评论。除了你提到的,我2004年还出版了一本《材质之美》,新近还写了若干《话说天花板》《话说卫生间》系列文章,把评论触角延伸到居室设计装潢领域。建筑界对我的涉足不仅十分宽容,而且持欢迎鼓励的态度,我也曾在北京电视台录制播出过12集《刘心武话建筑》,没惹出“围殴”,倒有不少鼓励之声,最近你从互联网上点击“北京西环广场”字样,能看到建筑界邀请我参加有关活动的报道。 结束语 推心置腹的对话是一种享受。生命是有极限的,支撑作家继续往下跋涉的不是新的制高点,而是对生活、对生命不衰的观察兴趣。 刘心武这条潜在深海里的大鱼,平日里不显山露水,偶尔跃出水面兴风作浪,也是很有气势的,尽管他不是耀眼的明星作家。但他身为一个有争议的作家,他的写作中的事件,人物故事基本上是与他共时空的,他永远活在社会生活新的生长点上,因而他的激情从不退潮也总在与时共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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